家庭機能失能的台灣》工時最長,薪水最少...要父母怎麼好好教育孩子?
照片提供:大醫院小故事
這幾年來,台灣人一直以小確幸自居,但曾幾何時,「安全活著」變成我們每日的小確幸?
去年5月底,引發社會憤怒、恐慌的國小割喉案,是台灣近年來第6起隨機殺人事件。事隔不到2個月,7月20日深夜,三峽出現手持菜刀隨機砍殺路人的15歲少年聲稱「我要學鄭捷殺人」,1男1女遭砍殺;同日,台北捷運中山站也出現一名嫌犯,連續刺傷3女1男,所幸這兩案受害者送醫治療後都無生命危險。
我天真的以為,隨機殺人會到此為止,沒想到8個月後,3月28日上午,台北市內湖一名年約4歲的女童,在母親親眼目睹犯案過程下,遭33歲男性割喉,屍首分離,當場死亡。事後,女童母親含著悲痛,向媒體描述案發過程,說自己以為男子是想上前幫忙女兒把腳踏車搬上人行道,母親向前想跟男子說沒關係、可以自己來,沒想到意外就此發生。
在去年的隨機殺人恐慌暫時落幕,社會好不容易看似變得溫暖些,但如今「好心男子」成了「有心男子」,台灣的街頭,還有誰敢對陌生面孔伸出援手,還有誰願意接受陌生臉孔真心的協助?
馬斯洛需求層次中,第一層次是生理需求,也就是個體求生存與維持正常生理功能的基本需要,第二層就是安全需求:免於恐懼、焦慮、緊張的需求。生活在台灣,這麼一個科技、硬體進步的國家,人民卻連如此基本,免於恐懼的權利都無法擁有。
臨床心理師黃惠萱表示,當一個事件裡所謂的加害者破壞了社會上的安全需求,我們要反過來想,這個社會是不是讓某些人先喪失了他個體的安全甚至生理需求,「加害者是整個社會問題的表現」。
女童的母親有斥責甚至辱罵兇嫌的權利與機會,但是擦乾了眼淚後,她勇敢、溫柔而堅定的透過媒體告訴社會,「這樣的隨機殺人事件,兇嫌基本上在當時是沒有理智的。這不是靠立什麼法,怎麼做處置,能夠解決這個問題。我還是希望從根本,從家庭、從教育,來讓這樣子的人消失在社會上面。」
黃惠萱說明,心理學當中,在系統治療的觀點裡,每一位家庭成員就像是活在環環相扣的蜘蛛網裡,當家庭發生壓力或危機沒有被適當解決,像是父母之間婚姻產生矛盾不願意面對等,「某個擁有特定心理特質的孩子就會有問題行為的產生,我們稱之為『代罪羔羊』」,他的存在可以讓其它成員逃避自己在問題中的責任,減輕他們的心理壓力。
今天若把這個理論放大到社會層面來討論,社會中的代罪羔羊,固然可恨,但不去思考和面對自己對於改變社會應盡的責任,而僅是一味辱罵及挑起社會更多的紛爭,這無助於改善社會、經濟、失業、老化問題、幼兒教育、整個社會在經濟壓力之下家庭功能匱乏,導致冷漠等問題,反而是惡性循環。連女童母親、家屬都沒有這麼做,我們是誰,又憑什麼這麼做?
有很多民眾可能會覺得,每一次只要有兇嫌被判重刑,犯嫌馬上就會有某一項身心科的症狀證明,如此一來便可減刑、緩刑,認為這其中似乎有詐,然而,身心科黃偉俐醫師就表示,殺人要有動機,面臨漫長的刑期或死刑,心智正常的人除非情緒極度激動,否則不會在鬧市、難以逃脫的地方犯案,「這在邏輯上是不成立的」。但黃惠萱也補充,在社會希望正義得以申張時,也要極度小心,避免汙名化身心特殊需求的患者,「他們並非是未來可能的犯罪者」。
黃惠萱同時提到,因為健保財政緊縮以及長期對心理健康的忽視,對於心理治療的投入遠低於實際需求,在醫院體制能得到完整的心理評估,往往得等上幾週甚至幾個月,更遑論評估後,僅極少數人能夠獲得治療,在這樣的狀況下,心理健康的預防難以被實現,「健保的心理治療光用在迫切需要的人身上就不夠了,更何況是預防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