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名心臟外科醫師：10歲病童手術失敗去世，家屬還跟我說謝謝，才更叫我感動

攝影：張家毓

「感謝陳醫師，吾兒又能健康存活這世間，家庭重燃幸福...」「陳益祥醫師，謝謝你陪伴我妹妹這10年，我媽媽曾經很恨你，但她知道你也將我妹妹當作自己孩子一般，真的非常謝謝你。」

一邊是開心迎接術後重生的幸福家庭，一邊則是和死神奮力搏鬥後仍回天乏術的10歲女孩；同樣下刀，卻決定兩個截然不同的結局。而掌握這場生死賽局的，正是陳益祥。

陳益祥，台大醫院心臟外科主任，他在《良醫健康網》近4萬筆網友票選中，獲得「心臟外科」第一名好醫師的評價，更是國內第一位使用葉克膜無心跳器捐手術者；十多年前他和現任台北市長柯文哲聯手，讓救命體外維生系統「葉克膜」在台灣被廣泛運用，成功救活多條人命。曾連續24小時開刀、開過近2千台心臟手術，並將許多病患從生死邊緣救回，「外科權威」四個字，無疑與陳益祥劃上等號。

但陳益祥也並非一直這麼順利，面對手術失敗後家屬的控告、搶救不及的病人從他手中離開......這些都一再考驗一位外科醫師的心志。從醫23年來，是什麼原因，讓陳益祥儘管碰到許多醫療糾紛，仍願意繼續在刀台上與死神搏鬥？

採訪當天，我們在台大醫院舊館拍照，陽光燦爛，配上舊院址典雅的拱門、石階，笑聲豪邁的陳益祥心情也顯得格外開朗。但當我們問起一篇網路文章提到的「楊小妹妹」，陳益祥陷入一陣沈默，雖然表情淡定，仍難掩難過的情緒......

心臟手術後，最愛的妹妹還是走了
病友姊姊：「謝謝醫師，救回妹妹10年命！」

時間拉回一年多前的一篇文章，開頭是這樣：「我妹妹真的超可愛！這是她10歲左右的照片，我跟她差4歲，但是，我沒有她長大後的照片......」 故事的主角是楊小妹，當年出生不滿3個月就發生心臟大血管轉位，第一次動刀做心導管手術，就是陳益祥開的。術後中間一度有好轉的跡象，但輾轉來回開了三次刀，10年後楊小妹還是離開了，至今已經7年。

文章最後提到，「我要在這裡謝謝陳益祥醫師，陪伴我妹妹這10年，我媽媽曾經很恨你，但她也知道你也將我妹妹當作自己孩子一般，真的非常謝謝你，你是一位好醫師。」 當我們告訴陳益祥這件事，陳益祥語氣沈澱了下來，「這是很可愛的小女生，我知道楊小妹妹......其實每個病患的死我幾乎都記得。她媽媽很有毅力，偉大的是父母親，不是我，我只是做我的工作。」回憶起7年前這個案例，陳益祥仍歷歷在目。

「救活了跟我說謝謝，我不會覺得怎樣，但病人去世了，家屬還跟我說謝謝...更讓我感動......。」陳益祥感性地說。

對於病人，「要救，就要救到底！」

攝影：張家毓

陳益祥說，他在病房看多了，大人有時候很殘忍，病床前兒女不孝的案例多的是。但每個小朋友都是父母心頭的一塊肉，他自問，如果易地而處，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樣堅持，所以楊小妹的父母肯拚成這樣，真的很有毅力。

陳益祥進一步解釋，通常開小朋友的刀跟開大人的刀不太一樣，即使對醫師來說是跟吃飯一樣簡單的刀，但如果手術成功，30年不會有問題，會改變小朋友的一輩子。「楊小妹不一樣，她開了兩三次刀，但她走過了十年，也許家長覺得是值得的。其實很多時候是這樣，我幫病人走過這段時間，然後陪她。」

而他跟昔日戰友柯文哲對於「臨終治療」的態度，也截然不同。

救病人要救到什麼程度為止，柯文哲想的是不要再救了，但陳益祥卻認為「救了以後到某種程度，不行再停，要不然一開始就不要救，救一半才是真正浪費資源。......很多時候病人其實是沒救了，但家屬堅持，我們就拼！我們也從中學到對下一個病人的幫助，如果家屬退一步，也許我們就學不到。」

「救到底，兩個狀況會出現，第一個是真的成功了，第二個是你失敗，但你從中學習、你可以教育下一代；救完以後去想是不是還有改進的空間，不為這個病人、不為這件事情，是為了下一個！因為所有的進步都是從這樣來的。如果你救成功了，才有可能往前走。」

台灣心臟外科第一人、也是陳益祥從醫的啟蒙老師—洪啟仁醫師曾說過：「當醫生從來就沒有輕鬆過！」但陳益祥仍感謝當年儘管沒救活楊小妹妹，家屬依然抱著感恩的心，沒有責難怪罪他。也正是因這樣的溫暖回應，讓這位心臟外科權威，願意為下一台刀繼續奮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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