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小孩長大、父母老去，才發現自己對父母又愛又恨...一位心理醫師分享中年路上的體悟

上了年紀後，我們某天會突然發現孩子們已經長大、走著自己的路。但父母卻日漸衰老，需要我們照顧。曾經守護著自己的堅強身影，不再復見，他們的經濟和心理狀況隨著健康惡化，開始依賴子女。雖然為父母感到不捨，想盡量在身旁協助他們，心裡卻產生莫名的不安，因為過去曾受到的各種創傷，隨著我們對父母的憐憫再度浮現。

實際上，我們都很害怕看到父母生病的樣子，那就像看到未來的自己一樣令人恐懼。曾經無比堅強的父母，終究逃不過肉體與心理的衰弱，何況是自己呢？年邁的父母提醒了我們迴避已久的死亡問題和時間有限性，使我們感到不自在。

不只如此。如果我們成年前因父母造成的創傷尚未癒合，生病的父母卻在此時靠過來，那好不容易壓抑至今的情緒就會再次迸發。兒時感受到的怨懟、憤怒與悲傷，加上脆弱的父母激起的憐憫之情，讓我們的心情變得五味雜陳。有時候，年邁父母的照護問題，還會引爆家人間的衝突，致使所剩無幾的時間充滿爭執與傷痕。

另一方面，照顧年邁父母的時間，是理解父母人生的最佳時機。因為子女有了年紀，也多了名為「歲月」與「經歷」的新武器。

小時候，我們對父母抱有幻想，認為他們給予無條件的愛，理應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、最特別、最完美的存在。等到我們長大成人、進入社會、組成家庭，成為父母後，我們才會明白，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父母，開始把父母當普通人看待。在這個過程中，我們得知父母的人生多半取決成長的環境，也理解他們的性格中，必然有其限制與缺陷。簡單來說，就是放下對父母的幻想，從他們的人生脈絡中看見他們本身。

此外，子女年紀漸長，累積各種社會經驗以後，會獲得兒時欠缺的心理安全感，不自覺地擺脫狹隘的被害意識，對父母產生惻隱之心。

如果父母與子女之間是又愛又恨的態度，關係仍然會有分歧。但如果子女變得「成熟」，就可以整合對父母的愛恨情緒為憐憫與理解，否則很難解決彼此的衝突。

所謂的「成熟」，就是將分裂與零碎事物整合的過程。也就是說，當仇恨的心情與想要獲得愛的心情原本放在不同的房間，後來全放到同一個房間。這樣一來，子女就會以整合的觀點看待父母，完全地理解他們。不過，若要實現接受父母不完美的「成熟」，有一個先決條件，就是子女要先學會獨立。也就是說，唯有自己變得成熟，才能從整合的角度看父母，對他們表示同情。

本文摘自《給我40歲的女兒：心理醫師媽媽走過中年之路的38個提醒》，商業周刊出版

責任編輯：曾耀儀
核稿編輯：陳宛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