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才剛出生，太太腦動脈瘤破裂住院，老公竟選擇拔管！醫師：她還這麼年輕...長照、安寧緩和如何抉擇？

依玲倒下到現在也已經快一個月，偉晨到現在還是沒有半點現實感，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以來都像在雲端漂浮，看不到路也不知道路在哪裡。他只有回到家抱著出生不久的寶寶時有落地的踏實感，但想起自己和寶寶的未來，不輕彈的男兒淚就會止不住的落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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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剛出月子沒多久的依玲，又鬧頭痛，因為還在餵母乳，依玲痛到臉都糾結了還不願意吃止痛藥。偉晨勸說依玲好幾次後，雖然拗不過堅持的她，但總算說服她至少到急診讓醫師評估，開立哺乳期能吃的止痛藥。哪知道依玲到急診就開始吐，嚇得醫師連忙幫她安排檢查，這才發現依玲居然有顱內動脈（瘤），而且還破裂出血了。

由於第一時間就醫的醫院沒辦法處理，所以急診醫師立刻將依玲轉到醫學中心。

或許是剛打的止痛藥發揮效果，依玲看起來好多了，她像是有預感般地輕輕將偉晨喚靠近自己說：「你記得之前我們去散步的時候遇到的老人嗎？如果有萬一，不要讓我變成那樣好嗎？我不想變成你跟寶寶的負擔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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偉晨想起他們剛結婚的時候，有一天下午到住家附近的公園散步，看見好幾名長者坐在輪椅上被外籍看護推到公園的樹下坐著，他們有的眼神呆滯地望著前方，有的頭歪一邊低垂著，手和腳被保護繩約束在輪椅上，避免他們滑落，像是棵萎頓將傾的樹硬生生地被用支架固定續命，卻忽略了他們的腳已離地，再也無法吸收營養。

那時候的依玲悲憫的看著這些老人家，哀傷的問：「偉晨，你說，這些老人家這樣活著有什麼意義呢？這樣好辛苦啊！如果有一天我發生了什麼事，不要勉強讓我留下來好嗎？我不想那樣活著。」

偉晨記得那時候他說的話跟現在一樣：「呸呸呸，你亂說什麼，不會有事的，你想太多了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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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了救護車，依玲安靜的躺在後艙的擔架上，偉晨則不時轉頭看她，救護車的空氣凝滯讓所有想說的、鼓勵的話全部都哽成偉晨擔憂的眼神。到了醫學中心，護理師看了依玲一眼，又喚了她幾聲，就大喊：「病人Coma！快推急救區！」然後偉晨就看著擔架上的依玲被推進急救室裡，跟著是蜂擁而進的醫師跟護理師。

現在偉晨知道了Coma是昏迷的意思，也知道醫生那天問他要不要幫依玲插管是什麼意思，更知道醫生說「顱內動脈瘤就算手術處理後還是有再出血的風險，此外，也可能因為血管收縮導致缺血性中風。」是什麼意思。

可是他怎麼能？怎麼能在一開始就不給依玲機會？不幫她插管、不讓她接受手術治療拚看看？她還那麼年輕、他們說好要一起到老、他們的寶寶還那麼小、那些曾經說過要一起去旅行的國家、一起去完成的事情，他怎麼可以把她拋下，不給她一點機會去完成？

但命運就像是執著要刺破氣球的小孩，每當依玲要度過一個關卡時，就有另一個關卡出現，一個又一個醫生當初解釋時說的併發症接二連三地發生在依玲身上，讓一向自詡堅強的偉晨在每次會客結束，回到家看躺在嬰兒床上的寶寶時，總忍不住的掉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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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時候他甚至會想「如果寶寶不出生，依玲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？如果是的話，那是不是不要生寶寶比較好？」，可是他又想到這是他們期待那麼久才懷上的寶寶、依玲曾經那麼疼愛寶寶，當她把寶寶抱在懷中輕聲哄睡時是那麼溫柔、那麼美麗，就像是達文西畫的聖母一樣。那是他在寶寶出生前不曾看過的依玲，也是讓他深深著迷的依玲，他知道依玲是絕對不允許他有這種不要寶寶的想法的。

而現在醫師說，依玲的腦部受傷太多次也嚴重了，有極大的機會醒不過來，如果要長期照顧就要考慮氣切對她會比較好。不知怎地偉晨就想到那天上救護車前依玲說的話，他深吸了兩口氣問：「如果，沒有要長期照顧該怎麼辦？」

醫師像是被他的話嚇到，瞪大眼睛的說：「她還這麼年輕⋯⋯，是你們之前討論過類似的話題嗎？」一直以來在會客時間都不曾掉淚的偉晨，忍不住哽咽的說：「她說她不想像我們在公園看到的老人⋯⋯。」然後就泣不成聲。

而醫師彷彿知道他沒說完的話是什麼，露出理解的表情說：「如果是這樣，另一條可以考慮的路是用安寧緩和條例，撤除依玲身上的氣管內管跟呼吸器，但是撤除之後依玲會不會離開就要看她了。只是我不希望你是自己一個人做這個決定，這個決定太重大，一個人做壓力太大。如果要撤除，我希望我們把所有關心依玲的人都找來一起開會、一起討論完再撤除。」

那天開會到底說了些什麼偉晨已經忘記，只記得最後大家哭成一團，然後決定遵照依玲說過的話，撤除她身上的管路。可是，原本以為撤除之後依玲就會很快離開，但她卻留了下來，還被轉到病房去了。

這讓偉晨更徬徨了，難道依玲從來都是想活下來的嗎？是他誤解了依玲的意思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嗎？可是依玲留下來了，要怎麼辦？要把她送去長照中心嗎？不然偉晨要怎麼上班、怎麼賺錢養活自己跟寶寶？依玲還有機會好起來嗎？

最後偉晨下了個令大家跌破眼鏡的決定，他說他想要再拚看看，想要再試試西醫以外的醫療方式，所以他請醫師幫依玲照會中醫，讓依玲接受針灸治療。中醫每天過來幫依玲針灸，偉晨看了扎在依玲身上的針就覺得心疼，畢竟依玲是那麼怕痛的人啊！

或許中醫真的有它厲害的地方吧？偉晨覺得依玲對自己的呼喚比之前似乎多了一些反應，他握著依玲的手絮絮呱呱地說了這一個月來的心路歷程，彷彿依玲真的還聽得到他說話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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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他說著說著哭了，他拉起依玲的手替自己擦眼淚，說著說著也累了，就這樣握著依玲的手趴在床上睡著了。可是他沒有發現依玲的呼吸在他說話的時候越來越緩、越來越緩、越來越緩⋯⋯。

當他被驚慌失措的護理師吵醒時，他忍不住笑著哭了的想著「妳就是要聽到我說愛妳，才願意離開對嗎？妳這個女人⋯⋯。」

#我是小編唐唐
#她活下來了怎麼辦
#本文為揉合臨床經驗書寫創作

本文獲「瓦肯人的碎碎念」授權轉載，原文見此

責任編輯：林勻熙
核稿編輯：陳宛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