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看著鏡子裡的那張臉...突然覺得好陌生?」精神科醫師教你重新認識自己
你一定有過這樣的經驗,某日看著鏡中的自己,突然強烈地感到陌生,一種疏離感讓你懷疑,鏡中的那張臉,真的是自己嗎?
或許有很多理論試圖解釋這種奇妙的感受,但至少其中有個簡單且難以否認的理由就是:你很少看見自己。
大多的時候,我們是看著別人的。世界以「我」為中心,而「我」卻是消失的。就像第一人稱3D遊戲那樣。
因此,我們很難看見自己,也難以想像我們在別人眼中是什麼模樣。而矛盾的是,我們卻僅能靠「自己的想像」去揣測那個別人眼中的自己,於是,想像的落差與扭曲,便讓我們的臉,模糊了起來。
我們可能不知道,我們不自覺緊皺的眉頭,已經洩漏了我們的焦慮不安;我們提高的音量,已經傳遞了我們的憤怒;我們因傷痛而回應的話語,竟字句如針,已然在對方的心中留下傷痛。
在關係裡,我們可以看見對方的表情,聽見對方的語言,感受到對方施加在我們身上的種種。但我們的臉,我們的聲音,我們的姿態,自己卻很難看清。
就像兩人拉著一條繩子,當感覺到對方拉扯的力量時,我們不自覺也握得更緊。於是我們只專注於對方的抵抗,卻無法察覺到自己的執著。最後,那條繩子,就像兩人之間的關係一樣,越拉越緊,而我們仍舊彼此指責,是對方造成了這樣的結果。
如果這時候,能有一面「鏡子」呢?
第一人稱的視野,侷限於主觀的詮釋,會有許多盲點與偏差。關係間的誤解、摩擦、對立等等,往往都來自於「主觀」與「主觀」之間的衝突。我關心你,你卻說我嘮叨,我想溝通,你卻說我只想爭論,我訴說委屈,你卻說我指責,我愛你,你卻說我只愛自己。
於是,我們哀傷世界上沒有人懂自己,卻沒發現,其實自己也沒真正看清楚自己。
我看見的我,跟你看見的我,哪個才是真實的我呢?我們該向你看見的我妥協,還是堅持我看見的我呢?
其實,這就是我們常說的,關係裡沒有絕對的對錯,爭論客觀的事實,解決不了大部分的問題。而所謂的溝通,應該是看見彼此主觀上的差異,理解,包容,並嘗試從自己能掌握的部份開始調整,進而改變互動。
許多時候,當看見了,問題很自然地便化解了。當你理解了,就擁有包容了。「原來,在我看不見的地方,我是這樣的。」而當我們願意去改變,就有機會逐漸去影響對方,原本僵化的關係也才有空間與彈性去進行修復。
想要改變,必須先看見。
所以我們需要鏡子。
舞者在鏡牆前一邊跳舞一邊修正自己的動作,棒球投手觀看自己的錄影,找出姿勢上的缺陷,演員在鏡子前琢磨著更自然更有情緒的表情,演奏家聆聽樂曲的錄音,如同凝視著聲音的表情。
最簡單而日常的,就像我們在連身鏡前挑選衣服,撥弄髮型那般。想要改變,必須先看見。
在診間,醫師或治療師會利用一些技巧,呈現一面模擬的鏡子。例如,藉由角色扮演的方式,讓個案扮演關係中的對方,來面對自己。或者,醫師直接將個案慣性的語言、表情等等,回饋給個案,當個案從接收者的角度,重新接觸到自己時,那種感受是深刻而特殊的。
如果用一種比較複雜的語言來說,這稱之為輔助自我(Auxiliary Ego)。自我像是靈魂出竅般,跳到一旁觀看。原來的我,變成了他人,如電影中的人物,而這個「輔助自我」,或許成了觀眾,影評,或是導演,可以從更深更遠更寬闊的角度,回饋並引導那個原來的我,促成改變。
那在診間之外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