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動症並不存在、孩子不該被藥物控制?夠了!別再「販賣恐懼」給父母了
距離我以「ADHD(注意力不足過動症)」為主題的講座開始還有30分鐘,我按捺不住緊張,才剛到台前把電腦檔案準備就緒,就又跑出來到會議廳門口的報到處。看著扶老攜幼的民眾魚貫而入,報到、簽名、領取講義,好不熱鬧。忽然,身後傳來熟悉的招呼聲:
「蔡醫師,等會兒就看你表現啦!」我回頭一看,原來是以前醫院的學姊。
「學姊怎麼也跑來聽了?!」原本就坐立不安的我,看到學姊現身簡直壓力更大了,有種前輩在不能亂說話的感覺。
「剛好今天中午在附近吃飯,在臉書上看到你分享今天的演講題目,好像挺『活潑』的,就抱著聽故事的心情來啦。」學姊解釋完,便跟我聊起了她最近的育兒經、醫院工作的狀況等等,但大概是發現我有些心不在焉,回話有一搭沒一搭,聊了幾句後學姊開口問道:「學弟,你今天特別緊張喔?」
「對啊,第一次跑到社區裡、還是這麼大的會議廳演講,有種像是初次要到小巨蛋開演唱會的錯覺,超抖的啦。」
「那如果給你看到這張,你不就更嚇死了。」學姊拿著幾張A4大小的彩色傳單,要遞給我。
「這是……?」
「你果然沒拿到啊?就場外入口那邊有人在發的啊。她大概是嗅到我『有媽媽的味道』,所以被當成是來聽ADHD講座的家長了吧。」學姊故作得意地向我眨眼偷笑。
我接過來開始閱讀。文章第一段就開始寫說精神科醫師開立的ADHD藥物曾經造成多少孩子死亡、還有精神科醫師如何跟藥廠串通、一且都是商業陰謀等等,各式各樣聳動的字眼,再加上「ADHD並不存在」、「孩子不該被藥物控制」幾個斗大的字標在正中間。
「哇,真有這麼恐怖?別說家長看了會怕,這連我看了都會怕啊!」
「是吧,看了有沒有也覺得我們真的是一群很邪惡的精神科醫師?」
我點點頭說:「這簡直是抹黑吧……吼,學姊,你真的讓我更緊張了!」原先就已很擔心要如何才能把自己對ADHD的理解,用淺顯易懂的話介紹給民眾,這會兒發現挑戰不僅僅是要顧好自己的主張,離開了醫院、診間,就像是離開了自己的地盤,要出來「爭取支持」,分外沒有安全感,有一種遇到攻擊時,更想要奮力去武裝自己、為自己立場捍衛的感覺。
「你是第一次來社區裡做衛教吧?其實我自己講了幾場,幾乎都是這樣,而且他們還很會看場子、看人發呢。你有沒有注意到來報到的民眾幾乎手上都有拿到那幾張傳單?」學姊一說,我才發現民眾在領取講義之前,手上幾乎都已經有幾張彩色A4紙了。
「而且那個傳單不只是抹黑,他們更是在『販賣恐懼』呢!先叫你不要去看精神科醫師,說如果你去看醫生、去吃藥有多恐怖多恐怖,然後再改叫你去找其他機構、其他『療法』。天知道那些又是什麼東西。有人開玩笑說台灣人『好騙難教』,想到每次在門診要花那麼多力氣去解釋藥物真的沒有那麼恐怖,就很累啊,尤其是看到那些你覺得就早就應該好好認真吃藥治療,結果一直拖、不去面對,等到衍生一堆問題才再回門診的個案…。唉,也只能說『佛渡有緣人』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