孕婦生產是本能,不需要醫療介入?沒有婦產科醫師,每5個孕婦就會死1個
為了監測胎兒的心跳,護理師心瑜拉起圍簾,道:「小姐,幫你裝胎兒監視器喔。」
沒想到秀妍卻一口回絕:「我不要裝胎兒監視器。」
心瑜愣了一下,道:「胎兒監視器能夠偵測胎兒的心跳,待產過程中如果有什麼突發狀況才能立刻處理。」子宮收縮時,胎盤、臍帶的血流可能受到影響,使胎兒缺氧。倘若胎兒心跳變得很慢,即為「胎兒窘迫」,需要緊急剖腹生產,否則孩子可能會因為缺氧而腦部受損或胎死腹中。
「我感覺胎動就曉得胎兒正不正常。」秀妍很有自信地說。
「平時我們可以由胎動來評估胎兒的狀況,但是子宮頻繁收縮的時候,可能會感覺不到胎動喔。」心瑜道。
無論如何解釋,秀妍依舊搖搖頭,不但拒絕胎兒監視器,還拒絕了待產過程中多項準備工作。
近年來,有不少人主張「生產是動物本能」,而對醫師的介入提出強烈批評,認為這樣是違背自然法則的行為。甚至也有監察委員公開表示:「生產是正常的生理過程,非疾病,台灣有99.9%的生產由醫師接生,是醫療資源的浪費。」這些說法讓許多產婦拒絕醫護人員的建議,選擇「崇尚自然」。
「生產」當然是「動物本能」,不過仰賴本能生產,其實存在極大的風險。難產、出血等各種風險使孕婦死亡率在人類歷史上一直居高不下,可能達到20~30%以上,而且幾乎都是一屍兩命。
近幾年來,經過婦產科醫師的努力,台灣孕婦死亡率已經降到萬分之一以下,也就是從「每五個死一個」降到「每一萬個死不到一個」。兩相對照,我們就能明瞭近代醫學能夠大幅提升孕婦及胎兒的安全。然而,令人不解的是,有幸享有近代醫學的人們,竟會反過頭來嫌它「多餘」?每次聽到類似的言論,我都忍不住想告訴大家古時候產婦的悲慘遭遇。
西元七世紀的名醫孫思邈在《備急千金要方》有專門談論婦產科的章節。孫思邈建議孕婦在臨盆前,脫下平時穿的衣服罩住竈頭及竈口,越密越好,如此才能順利生產 。
這種做法當然沒有幫助,難產的狀況還是會發生,於是得向醫生求助。這時,孫思邈會請家屬到茅坑前拿14枚擦過屁股的草,燒成灰後配水服下 ;或請丈夫吐口水到產婦嘴裡,據稱吐14口口水後,便能把孩子生出來 。輾轉流傳後,人們也會拿牛的口水給產婦吃 。
如果拖了好幾天生不出來,孫思邈會請家屬去抓老鼠,然後砍下鼠頭並燒成灰,再配井水喝下 。拿老鼠頭來治難產大概是覺得老鼠很會鑽,無論多小的洞都鑽得過去,所以他們希望產婦吃下老鼠頭後,胎兒就能從產道鑽出來。另一個藥方是拿潤滑車軸的油脂給產婦吞服 ,期待能夠潤滑產道,讓胎兒順利滑出。
如今,我們曉得胎兒能不能順利生產,與胎位大有關係。倘若胎頭朝下,成功生產的機會較高;倘若臀部朝下或橫躺,難產的機會便大幅提升,醫師會建議剖腹生產,避免胎兒卡在產道進退兩難。一千多年前沒有超音波,很難判斷胎兒的姿勢更無法剖腹,所以分娩時可能會先見到胎兒的手或腳。
孫思邈的做法很有趣,他會用針錐刺胎兒的手或腳,希望刺痛之後,胎兒把手或腳縮回去,轉正胎位 。如果針刺不管用,會改搔癢,試著把他癢回去 。再不然,會在胎兒腳上寫父親的名字,期待小娃兒乖乖把腳縮回去 。可惜,這些住在肚子裡的孩子連世界都還沒看過,哪裡識得名字呢?
孫思邈也嘗試讓產婦服藥,藥方是「取梁上塵,如彈丸許二枚,治末三指撮,溫酒服之。」也就是伸手到梁上取幾撮陳年灰塵,配酒服下。
此外,基於「蟬脫殼」、「蛇蛻皮」的意象,孫思邈亦會請產婦配酒服用「蛇皮」或「蟬殼」,希望胎兒能像牠們那樣順利破殼而出 。這兩個藥方與方才提到的「老鼠頭」,都屬於巫術中「同類相生」的想法,人們總是相信吃下某樣東西就能獲得類似的能力。
幾番嘗試都不見效,孫思邈會請產婦的丈夫脫褲子拔下14根陰毛,燒成灰後加豬油製成藥丸 。《備急千金要方》可是宣稱「陰毛藥丸」效果神驗呢!
西元十八世紀的《羅氏會約醫鏡》中亦收錄了許多條關於難產的「至簡至穩神方」,可以到路上撿破草鞋一隻,將前半截洗淨烤乾,燒成灰後配酒服下。也可以將壞掉的兔毛筆燒成灰後與金箔、黃蠟製成藥丸,配酒吞服 。
雖然講得活靈活現、斬釘截鐵,不過這些方法肯定無法解決難產,經過長時間折騰,肚子裡的娃兒大概都一命嗚呼。
胎死腹中後,很快會危及產婦性命,所以縱使筋疲力竭還是得將死胎弄出來。孫思邈的建議是拿「牛屎」塗在產婦肚子上,認為這樣可以立刻排出死胎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