肺氣腫、尿道結石...85歲孫越：接受所有「人生不足」現況，就能活得快樂

（照片翻攝自安寧基金會影片）

編按：台大醫院於晚間6點41分證實，藝人孫越病逝，享壽87歲。孫越因總膽管結石及消化道急性出血合併感染，緊急送至台大就醫，因年事已高及身體狀況等多重因素，終因敗血症合併多重器官衰竭，於昨晚9點56分安詳辭世。

很多年輕一輩，可能都來不及參與孫越精彩的演藝生涯，看到他想到的總是：「要再叮嚀爸爸得戒菸了！」、「夜深了，要打個電話回家才行！」、「又到了去捐血的時候！」、「人生一定要先預立安寧緩和醫療意願書！」、「領年終獎金時記得要捐錢給失智老人基金會」⋯。

這位大家的孫叔叔，多年來苦口婆心勸說我們要支持公益、要愛護健康、要照顧老弱，是台灣把公益做為志業的第一代人。這不是無心插柳或偶然頓悟，1989年、當年59歲的孫越，曾轟轟烈烈開記者會宣布退出演藝圈，誓言此後「沒有孫越、只有公益」；26年過去，孫叔叔的公益代表作確實已凌駕了演藝名人的孫越。

人生最美的26年

「這是我人生最美的26年！」回首當年的石破天驚的宣告，如今孫叔叔自我檢視，覺收獲滿溢。雖然轉入推動公益活動，是他生涯第二個戰場，但他也不忘提醒眾人：「不要把做公益當成退休後，不做『正事』之餘，才要做的事。公益活動是不分年齡的，國外安寧病房裡就有很多青少年志工。」

85歲的孫叔叔，活出一個優雅篤定的智慧長者形象，也讓他所言所行深具「說服力」。因為無論是面對老年生活、或全心投入公益志業，他是認真花時間思考、做足了充分準備，並非一時興起。

41歲盛年時他就開始思考「老」和如何面對「死」這件事，「全世界主流觀念都認為，做事賺錢是最重要的事；但有一天，我們不在職場上賺錢、退休之後，不會因為這樣就要變成『廢物』。人生還有好多未竟之事，自己的興趣、年輕時的遺憾，沒有機會去做的事⋯，第二個人生都可以去完成。」

在孫叔叔宣布退出演藝圈前，已投入公益活動長達6年，每年花8個月拍兩部電影、另4個月全心投入公益活動。59歲那年，他才思考要做出一個決定「繼續（半公益半演藝」）還是「改變（全心公益）」，身為虔誠教友的孫叔叔說：「我想到《聖經》說，不只要愛耶穌、也要愛我們的鄰人，我們不可能離群索居，我決定『改變』，做公益、不要拍電影了。」

公益人生不僅造福社會，也讓他自己受惠。他有更多時間為自己、為家人而活，一家人每週必然聚會，兒子、女婿開車載著他和孫媽媽到處吃吃走走，每年有兩次家族旅行。「把家庭的關係、人與人的關係維持到好，就是讓人愉悅的事。」

老年生活也可以充滿情趣

70歲生日那天，他送了自己一份大禮，要孫媽媽、女兒、兒子共同簽下預立遺囑執行人、不施行心肺復甦術、安寧療護意願書三份文件，對於人生最後的功課，又預做了準備，選擇同樣優雅而篤定轉身。

80歲以後，孫叔叔其實常到醫院報到，肺氣腫發作、尿道結石⋯⋯各種老年症頭輪流出現，心臟裝了四根支架，還置換人工關節，數度進出手術室。現在每天固定的行程得去復健中心拍痰、做電療，出入得戴好口罩，否則一個感染就可能肺炎，但他很能接受所有「人生不足」的現況，也很會去找出當下可以享受的快樂。

每天，他和孫媽媽倆人會睡到自然醒來，找一家清靜喜歡的餐廳，吃早午餐，看看雜誌；孫媽媽偶爾外出訪友，他便會抓緊時間，到誠品去挑幾本書，或重看他百看不厭的老電影、三大男高音在1990世界盃足球賽的演唱會DVD，他便如少年般開心、確幸，「老年生活，每一天也可以過得很有情趣。」他說。

有一天，他和孫媽媽出國旅行，坐在機艙裡，望著窗外藍天美景，身旁坐著自己最愛的人，「我問我自己，孫越，若這時生命結束，你接受嗎？我接受！」

孫叔叔說：「我現在在唱一首人生的副歌，」副歌常能詮釋一首歌的主題，大多積極、昂揚，「我在唱副歌，告訴別人我的老年生活是快樂的。你若太在意自己怎麼了，很苦，不如從別人角度看，會發現其實大家都有在為別人付出。」

他也不忘以「孫叔叔口吻」再一次苦口婆心叮嚀：「為人生唱出美妙副歌其實不只是老年人的事，中年人更要開始準備、想像，多去熟悉、了解老人家們的生活和需要，那也是在關心你自己的未來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