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恐慌發作,只穿內衣褲在鬧區奔跑...罹患癌症,為何卻「治癒」了她的恐慌?一位罹癌患者的告白

良醫讀書會良醫讀書會 撰文者: 黛博拉.詹姆斯2024-03-15
編按:黛博拉,一位平凡的老師,35歲確診罹患大腸癌第四期,醫生宣判無法治癒,活過五年的機率僅有8%。對許多人來說,這是邁向終點的倒數計時,她的人生卻因此開始不平凡。就在本書即將成冊之前,黛博拉不敵病魔而與這個世界告別。她說:「現在的你可能深陷某種煩惱,把事情看成天塌了那般嚴重,希望我的經歷讓你從更寬闊的角度看待原本的煩惱。」

若被迫面對自己最深的恐懼,就知道一個人可以同時既害怕又勇敢

我大半輩子都活在焦慮中,曾有幾段時期極度頻繁地嚴重恐慌發作,導致我無法開車,恐懼到無法走過繁忙的街道、甚至走出門。二十多歲時,很多次最後被送進急診室─嚴重到我以為心臟病發作了。我常半夜發作醒來,腎上腺素強烈地流貫全身,身體麻木,感覺完全無法動彈。我感受到的所有生理症狀都在傳達:我要死了。當時比較年輕,並不是眞地接近死亡,卻因為對死亡的失控恐懼,妨礙正常的生活。實在有點諷刺。我應該出去享受生命卻困在家裡,也曾因恐懼飛行而錯失度假時光。

我多希望吞一口藥或按個按鈕,就讓這嚴重的焦慮消失。如果你曾經有過一絲相仿的經驗,或曾經試著安撫有相同經驗的人,就會知道問題複雜得多。我試過處方藥,但只是讓我覺得很麻木,其他什麼也沒有。我也試過很多一對一治療和認知行為治療,效果不一,有時候幫上一點忙,但長期來看沒有一樣眞的有效。就如同人生許多艱困、悲傷或不愉快的遭遇,我別無選擇只能試著從經驗學習,找出一條路徑向前走。我後來發現它有一個模式,起初是看似沒來由地愈來愈焦慮,接著表現出身體徵狀:恐慌發作,呼吸急促。我會去看家庭醫生,檢查那些症狀以求安心,然後恢復正常一段時間,直到整個過程又重複一次。

你知道最後是什麼「治癒」了我嗎?當最糟糕的事、也就是我的恐懼成眞時─醫生說我得了無法治癒的癌症,我會死。我再也沒有選擇,必須直視我最大的恐懼。

當然,我絕不是說,如果你有恐慌發作的困擾,除了罹癌就回天乏術了。從認知行為治療、其他類型的諮商到正念與放鬆技巧─我很鼓勵你繼續嘗試適合自己的方法,沒有人應該在日常生活中承受那種程度的焦慮。

想想我前半輩子都處於高度恐慌的狀態,甚至曾經穿著內衣褲在倫敦鬧區奔跑。照理說,我發現自己罹癌應該完全崩潰,爆發史上最嚴重的恐慌發作。但實際上卻發生了最怪異、最出乎意料的事:我的焦慮程度降低了。

當然,我偶爾仍然會陷入很嚴重的低潮,有時候在做掃描、驗血或治療時也會恐慌發作,但這些是眞實的事件,而不是沒來由的恐慌。當我被迫面對過去二十年來最擔憂的事,我的內在發生了改變。我別無選擇只能克服對死亡的恐懼和焦慮,因為我對生命還有眷戀。我不想蜷縮著等待死神降臨,我要以想要的方式活下去,直到不可避免的那天到來。我必須直面最糟糕的情況,因為不得不,我反而發現自己原來可以做到,自我懷疑一點一滴消失。當我眞正沒有了選擇,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力量,奮力活下去的意志強過對死亡的恐懼。

別人常很善良地告訴我,他們認為我很勇敢,但我不這樣看自己。當你像我處於這樣可怕的情況,根本沒有太多選擇,只能面對。我做的只是任何人都會做的事,眞要說出個原因,這可能跟個人動機有關。我當然不是想著:「我要繼續奮戰下去,因為我很勇敢。」我繼續奮戰下去,是因為我有繼續奮戰的理由。

對我而言,勇敢,是你抗拒做某件事但還是去完成它。有時候,我是有意識地決定面對我害怕的事,我沒有雙手一攤擺爛。我擁抱正確的心態做決定,好比持續回去做化療,即使曾出現過敏反應,恐懼再度發生。但話說回來,我其實沒有選擇。如果不讓醫生做該做的事,我會死掉,我必須咬緊牙關撐過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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